第 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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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
薛夫人看他道士打扮，一時病急亂投醫，求他作法，黃泉路上抓個魂。薛老爺拉不住，也跪求他想辦法救救他們唯一的女兒。
他不知道該怎麽做，只請求薛老爺薛夫人別忙將薛小姐下葬，他保薛小姐屍身半年不腐，又著急跑回無量山。
“師父，那女子死了。”
慕容玹回到無量門，直奔無量天尊的房間，推門而入，慌張的樣子嚇壞了一屋子的師兄弟，他們哪見過成熟穩重的慕容宗師慌亂無措。
無量天尊吩咐弟子們下去，留下慕容玹一人，取過身旁的千年玄龜殼，雙指一指，桌上的銅錢自動歸入其中，無量天尊正要搖動龜殼，龜殼便發生異動，脫離無量天尊掉落在地，三枚銅錢散落在兩人眼前。
無量天尊一看此卦，驚得站起身，在慕容玹打量時慌忙撿起銅錢，背對著慕容玹站立，雙手顫抖。
慕容玹伸出的手僵在空中，心中疑惑師父為何這般緊張，難道卦象有大事發生？
“救活她。”無量天尊命令道，“不惜任何代價。”
慕容玹一臉錯愕，勸誡他們順應天命的天尊居然讓他去逆天命，救死人。
無量天尊將手中銅錢隨手一扔，銅錢穩穩落回桌上，慕容玹緊盯著銅錢，不明白師父說的不惜任何代價是什麽？
“救活她一定要前往冥界。”無量天尊的話讓慕容玹震驚。
活人去冥界地府，這是極損修為之事，可是他沒有猶豫，他點頭欲走。
一是這是師命，二是因為一旦鬼魂投胎了，他便沒辦法救活她了。
無量天尊拉住慕容玹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，“這裏有一枚往生丹，可讓你進入冥界地府掩藏人氣，只要掩蓋人氣，不被眾鬼吸人氣，傷靈神，就不會損修為。”
“知道了，師父。”他接過往生丹欲走，無量天尊卻依舊不放手。
“等一下。”無量天尊叫住了他，說出的話讓他心驚肉跳，“此去就是渡劫開始，渡過便往上，得大修為。沒有渡過.......”
無量天尊頓了一下，松開他的手，坐回位置上，閉上雙眼。
“你我師徒情分止於此，此生再無相見可能，一切慎重。”
“怎麽了，你在想什麽？”
知他對寶珠小姐沒有愛慕之情，薛暖心情就不在忽上忽下，聽他來冥府這事有內情，聽故事的興趣又來了。
以往爹娘每月初一十五便會從外請一位說書先生來府上，給她講半日故事。
慕容玹搖頭，“沒什麽，就是想到師父說不惜任何代價救活薛小姐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薛暖撐著臉，“你就是因為師命和薛老爺薛夫人的苦求來救寶珠小姐？”
“我虧欠她，我要救她。”
慕容玹繼續道：“我與薛小姐的親事是爹娘把我送到無量門前定下來的。既將我送去修道，就不該與薛小姐定下親事。知我一心求道，就該早早解除婚約，不該讓薛小姐久等。”
“這次是師父說我也大劫，命我下山，這才知道薛小姐這件事。可薛小姐已死，回稟師父，師父卻讓我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。”
慕容玹慢慢跟薛暖解釋。
“所以你便來冥界解決業障。”
“業障？”慕容玹不解。
“對呀！”薛暖點頭，解釋道：“佛家說執著便是業障，她都死了，你們還這般執著，不就是業障未消嗎？”
慕容玹盯著薛暖的眼睛，純凈美好，大徹大悟，嘴唇上揚，“確實是業障。”
可這業障也是天命，業障未消，那就是天命還沒有結束。
“你生前還有什麽願望沒有完成嗎？等我找到她了，我便送你回陽間，再為你延長十年壽命，助你完成所願。”慕容玹問道。
“哈哈哈哈。”薛暖笑了起來，嘴角的微笑就像人間三月所開的桃花，讓人不禁多看幾眼，慕容玹被這笑吸引住。
可是薛暖搖頭的模樣讓他有些失落，說出來的話也讓他有些生氣。
“不要，我想要早早投胎便是生無所求，死無所求，求這一生功德圓滿。”
此刻她因為慕容玹有片刻動搖。
可爹娘因為她這一生過得如此苦，她不願再成為他們的負擔累贅。
十年？
再有一日，對她，對爹娘都是折磨。
十年後，難道要父母再經歷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？
她萬萬做不到回陽間享受父母照顧。
所以她死的那一刻，她什麽都不怕，狠下心一直往前，以最快的速度去下一生。
她寧願立投阿修羅道，即使不知來世福禍。
她願意回頭陪著慕容玹走一遭，是想任意一回，感受一下什麽叫做快意江湖，敢愛敢恨。
雖然是在冥府。
薛暖看著慕容玹，心中一陣刺痛。
原來快意江湖真的像說書先生講的那樣，不論遇到何人，不論做了何事，都會留下遺憾。
也許，慕容玹就會變成那個遺憾。
才行一日自己便已失了本心，剩下的時日該如何。
薛暖嘆了一聲，“明日我們就去萬世堂找百曉通吧。”
看也不看慕容玹，起身離開，盯著床，猛覺房中只有他們兩人，不似在外面那般自在，也不似剛才情緒忽高忽低那般糊塗，渾身上下又升起了一股閨閣女子的別扭勁兒。
環視房間發現了一個軟塌，嘴角上揚，打開衣櫃抱出櫃中的棉被。
慕容玹見她忙碌，上前接過，放在榻上準備鋪，“今夜同屋實屬無奈，但一切皆因我所起，薛小姐......”慕容玹回頭看向笑他的薛暖，“笑什麽？”
“我笑你正經過頭，這是冥界，不興人間那一套。”薛暖打趣，不想讓慕容玹說出彼此尷尬的話。
“你我孤男寡女，本不該同行，可江湖上俠義的英雄不拘小節，咱們為了救寶珠小姐，就自詡一回英雄，今夜同宿一屋，你床我榻，楚河漢界分明。”
“行走江湖，只要自個兒心正就行，你說對吧，慕容玹。”
“不行。”
慕容玹拒絕的話，嚇得正在說服自己不要表現得太尷尬的薛暖一驚。
“怎麽不行了？”
薛暖後退幾步，警惕地看著鋪棉被的慕容玹。
難道他是人善心惡，用周正外貌迷惑女子的采花大盜？跟金月狐一樣的人？
她不會喜歡這樣一個人吧！
可是她現在成鬼了呀！
慕容玹轉身上前一步，薛暖後退好幾步，直退到床邊。
慕容玹想要去扶她，薛暖被床沿絆了一下，直楞楞坐在床上。
想到剛才薛暖的動作，慕容玹立即明白，“還是你睡床，你身子弱。”
說著轉身繼續鋪被，勾唇笑道：“而且瞧你挺喜歡床，剛才說的‘你床我榻’應該是口誤吧。”
薛暖知道慕容玹看出了自己的想法，臊得慌，趕緊脫鞋上床，朝著內側，拉過被子蓋著自己，“當然咯，我是大小姐，躺了一輩子床，可沒睡過不舒服的榻。”
說完就把被子拉過頭頂。
慕容玹凝視著薛暖的背影，滿懷心事地坐在床榻上。
薛暖不好意思回頭，想著今日發生的，往日只在說書先生口中所聽到的種種，沒一會兒便沈沈睡去。
第二日薛暖醒來，慕容玹正站在窗邊出神，聽見她起床的響動，走到床邊問候了一句，見她衣服有些淩亂，便出了房間，說去樓下端些飯菜來。
薛暖知慕容玹是給她梳洗的時間，起床快速打理好，大開房門，防止慕容玹在外等候。
慕容玹端著飯菜進屋，將碗筷放在桌上時，欲言又止，可最後什麽都沒說，只招呼薛暖用膳。
用膳之後，一臉糾結，薛暖遞茶過去，慕容玹接過囫圇喝了兩口。
薛暖掩嘴笑起來，慕容玹看著茶杯，想到自己剛才牛飲的動作，連道失禮。
“確實失禮。可是不知發生了何事，讓慕容仙人如此失禮？”
慕容玹聽見薛暖學著孟婆他們稱呼他為仙人，心中不由有氣，道士仙人，這都是什麽稱呼，他慕容玹在她面前就是慕容玹，可他又不能對她發氣。
無奈嘆了一口，對著薛暖坦白道：“昨日我傳信給無量門的師弟，讓他們想辦法弄一些紙錢給我，可今日師弟回信，沒辦法捎。”
“怎麽沒辦法燒？”薛暖問，“買了紙錢，火一點，就燒了呀。”
慕容玹緊盯著薛暖，咽了咽口水，不自然說道：“人死了，指名道姓燒點紙來方便，可人沒事，到了冥界，就沒辦法從人間捎帶。”
“哦，是那個捎呀。”薛暖尷尬一笑。
“嗯。”慕容玹點點頭。
兩人四目相對，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，慕容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說，現在又不知道怎麽繼續下去。
可還是要硬著頭皮繼續講話。
“今早我去樓下找老板娘付房錢，想讓老板娘幫忙用銀錢換些紙錢，老板娘說換不了，還告訴我，在冥界用銀錢換紙錢，就像是在人間用前朝銀錢買賣一樣。”
夢娘知他是底細，因此他也沒有隱瞞，便想要用人間的銀錢結賬，可夢娘告訴他在冥界銀錢不要輕易示人，銀錢不僅是人間物件，還沾有他的人氣，一旦離開他，那人氣吸引了惡鬼會造成麻煩。
“哦~”
薛暖明白了慕容玹的意思，提高了聲音。
慕容玹從未求過人，第一次開口求人還拋不開臉面，看向薛暖的眼神十分慌亂。
“薛小姐，我......”
“薛暖。”看著慕容玹的眼神，薛暖開口道：“薛暖，你叫我薛暖就好了。”
“好。”慕容玹楞楞點頭，心中暖暖的，還有一絲甜蜜。
薛暖直視慕容玹，真誠道：“我有錢，既然相幫，出點錢財有何不可？”
“昔日左伯桃可予衣予食給羊角哀，最後即使凍死亦不悔，今日我只散些財而已，比起先輩，我可差太遠。”
“我好奇寶珠小姐是何模樣，到時候與你一同找到了，你可得好好讓我瞧瞧。”
慕容玹搖頭，“寶珠小姐是否與你相看，可詢寶珠小姐意見，一切因由她自主。”
“你倒是急著與她撇清處關系。”
薛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，出口後方才後悔。
“倒不是撇清關系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願，我無權為他人做主。”
“那你們之間的婚約之事？”薛暖雙手緊張地捏著衣裙，等著慕容玹回答。見慕容玹要開口，薛暖突然搖頭，“算了算了，這是你的事情，走吧，我們要趕緊去找百曉通。”
薛暖快速走出房間，手扶著門，懊惱自己不該多問，她一個死人怎麽能心生希望，讓自己越陷越深。
不論如何，他終究是與人有婚約。
薛暖聽到房中有了動靜，便慢慢朝著樓下走去。
慕容玹見門外印在房門上的光影慢慢消失，起身看了一眼房間離開。
慕容玹下樓時，薛暖已經付好房錢，夢娘正在給她登記名錄。
夢娘看了一眼慕容玹，“昨日來得著急，該記錄的沒有記錄，我怕陸鬼王又要來查，若是被他盯上，煩都煩死。”
夢娘將薛暖的名字寫在昨日留的一個位置，後面跟上慕容二字。
“名冊記錄你們先後離世一個時辰，切記不要錯了。”夢娘叮囑道。
“多謝夢娘。”
薛暖道謝後，夢娘不多留，昨日端茶的小二又站在櫃臺前盯著薛暖，薛暖朝著他禮貌一笑，小二歡喜將二人送出了門。
“小竹，你還在門口望什麽，快進來招呼客人。”
夢娘擡頭隨後喊了一句，小竹情緒不高地走到櫃臺前，“薛小姐離開了，心裏面有些失落。”
夢娘停下筆，面無表情盯著小竹，“上次高小姐，你也是有點失落，請假三日，說吧，這次請假幾日。”
小竹搖搖頭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櫃臺。
夢娘有些失笑，低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，自言自語道：“再來一個漂亮娘子，他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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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夫人看他道士打扮，一時病急亂投醫，求他作法，黃泉路上抓個魂。薛老爺拉不住，也跪求他想辦法救救他們唯一的女兒。
他不知道該怎麽做，只請求薛老爺薛夫人別忙將薛小姐下葬，他保薛小姐屍身半年不腐，又著急跑回無量山。
“師父，那女子死了。”
慕容玹回到無量門，直奔無量天尊的房間，推門而入，慌張的樣子嚇壞了一屋子的師兄弟，他們哪見過成熟穩重的慕容宗師慌亂無措。
無量天尊吩咐弟子們下去，留下慕容玹一人，取過身旁的千年玄龜殼，雙指一指，桌上的銅錢自動歸入其中，無量天尊正要搖動龜殼，龜殼便發生異動，脫離無量天尊掉落在地，三枚銅錢散落在兩人眼前。
無量天尊一看此卦，驚得站起身，在慕容玹打量時慌忙撿起銅錢，背對著慕容玹站立，雙手顫抖。
慕容玹伸出的手僵在空中，心中疑惑師父為何這般緊張，難道卦象有大事發生？
“救活她。”無量天尊命令道，“不惜任何代價。”
慕容玹一臉錯愕，勸誡他們順應天命的天尊居然讓他去逆天命，救死人。
無量天尊將手中銅錢隨手一扔，銅錢穩穩落回桌上，慕容玹緊盯著銅錢，不明白師父說的不惜任何代價是什麽？
“救活她一定要前往冥界。”無量天尊的話讓慕容玹震驚。
活人去冥界地府，這是極損修為之事，可是他沒有猶豫，他點頭欲走。
一是這是師命，二是因為一旦鬼魂投胎了，他便沒辦法救活她了。
無量天尊拉住慕容玹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，“這裏有一枚往生丹，可讓你進入冥界地府掩藏人氣，只要掩蓋人氣，不被眾鬼吸人氣，傷靈神，就不會損修為。”
“知道了，師父。”他接過往生丹欲走，無量天尊卻依舊不放手。
“等一下。”無量天尊叫住了他，說出的話讓他心驚肉跳，“此去就是渡劫開始，渡過便往上，得大修為。沒有渡過.......”
無量天尊頓了一下，松開他的手，坐回位置上，閉上雙眼。
“你我師徒情分止於此，此生再無相見可能，一切慎重。”
“怎麽了，你在想什麽？”
知他對寶珠小姐沒有愛慕之情，薛暖心情就不在忽上忽下，聽他來冥府這事有內情，聽故事的興趣又來了。
以往爹娘每月初一十五便會從外請一位說書先生來府上，給她講半日故事。
慕容玹搖頭，“沒什麽，就是想到師父說不惜任何代價救活薛小姐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薛暖撐著臉，“你就是因為師命和薛老爺薛夫人的苦求來救寶珠小姐？”
“我虧欠她，我要救她。”
慕容玹繼續道：“我與薛小姐的親事是爹娘把我送到無量門前定下來的。既將我送去修道，就不該與薛小姐定下親事。知我一心求道，就該早早解除婚約，不該讓薛小姐久等。”
“這次是師父說我也大劫，命我下山，這才知道薛小姐這件事。可薛小姐已死，回稟師父，師父卻讓我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。”
慕容玹慢慢跟薛暖解釋。
“所以你便來冥界解決業障。”
“業障？”慕容玹不解。
“對呀！”薛暖點頭，解釋道：“佛家說執著便是業障，她都死了，你們還這般執著，不就是業障未消嗎？”
慕容玹盯著薛暖的眼睛，純凈美好，大徹大悟，嘴唇上揚，“確實是業障。”
可這業障也是天命，業障未消，那就是天命還沒有結束。
“你生前還有什麽願望沒有完成嗎？等我找到她了，我便送你回陽間，再為你延長十年壽命，助你完成所願。”慕容玹問道。
“哈哈哈哈。”薛暖笑了起來，嘴角的微笑就像人間三月所開的桃花，讓人不禁多看幾眼，慕容玹被這笑吸引住。
可是薛暖搖頭的模樣讓他有些失落，說出來的話也讓他有些生氣。
“不要，我想要早早投胎便是生無所求，死無所求，求這一生功德圓滿。”
此刻她因為慕容玹有片刻動搖。
可爹娘因為她這一生過得如此苦，她不願再成為他們的負擔累贅。
十年？
再有一日，對她，對爹娘都是折磨。
十年後，難道要父母再經歷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？
她萬萬做不到回陽間享受父母照顧。
所以她死的那一刻，她什麽都不怕，狠下心一直往前，以最快的速度去下一生。
她寧願立投阿修羅道，即使不知來世福禍。
她願意回頭陪著慕容玹走一遭，是想任意一回，感受一下什麽叫做快意江湖，敢愛敢恨。
雖然是在冥府。
薛暖看著慕容玹，心中一陣刺痛。
原來快意江湖真的像說書先生講的那樣，不論遇到何人，不論做了何事，都會留下遺憾。
也許，慕容玹就會變成那個遺憾。
才行一日自己便已失了本心，剩下的時日該如何。
薛暖嘆了一聲，“明日我們就去萬世堂找百曉通吧。”
看也不看慕容玹，起身離開，盯著床，猛覺房中只有他們兩人，不似在外面那般自在，也不似剛才情緒忽高忽低那般糊塗，渾身上下又升起了一股閨閣女子的別扭勁兒。
環視房間發現了一個軟塌，嘴角上揚，打開衣櫃抱出櫃中的棉被。
慕容玹見她忙碌，上前接過，放在榻上準備鋪，“今夜同屋實屬無奈，但一切皆因我所起，薛小姐......”慕容玹回頭看向笑他的薛暖，“笑什麽？”
“我笑你正經過頭，這是冥界，不興人間那一套。”薛暖打趣，不想讓慕容玹說出彼此尷尬的話。
“你我孤男寡女，本不該同行，可江湖上俠義的英雄不拘小節，咱們為了救寶珠小姐，就自詡一回英雄，今夜同宿一屋，你床我榻，楚河漢界分明。”
“行走江湖，只要自個兒心正就行，你說對吧，慕容玹。”
“不行。”
慕容玹拒絕的話，嚇得正在說服自己不要表現得太尷尬的薛暖一驚。
“怎麽不行了？”
薛暖後退幾步，警惕地看著鋪棉被的慕容玹。
難道他是人善心惡，用周正外貌迷惑女子的采花大盜？跟金月狐一樣的人？
她不會喜歡這樣一個人吧！
可是她現在成鬼了呀！
慕容玹轉身上前一步，薛暖後退好幾步，直退到床邊。
慕容玹想要去扶她，薛暖被床沿絆了一下，直楞楞坐在床上。
想到剛才薛暖的動作，慕容玹立即明白，“還是你睡床，你身子弱。”
說著轉身繼續鋪被，勾唇笑道：“而且瞧你挺喜歡床，剛才說的‘你床我榻’應該是口誤吧。”
薛暖知道慕容玹看出了自己的想法，臊得慌，趕緊脫鞋上床，朝著內側，拉過被子蓋著自己，“當然咯，我是大小姐，躺了一輩子床，可沒睡過不舒服的榻。”
說完就把被子拉過頭頂。
慕容玹凝視著薛暖的背影，滿懷心事地坐在床榻上。
薛暖不好意思回頭，想著今日發生的，往日只在說書先生口中所聽到的種種，沒一會兒便沈沈睡去。
第二日薛暖醒來，慕容玹正站在窗邊出神，聽見她起床的響動，走到床邊問候了一句，見她衣服有些淩亂，便出了房間，說去樓下端些飯菜來。
薛暖知慕容玹是給她梳洗的時間，起床快速打理好，大開房門，防止慕容玹在外等候。
慕容玹端著飯菜進屋，將碗筷放在桌上時，欲言又止，可最後什麽都沒說，只招呼薛暖用膳。
用膳之後，一臉糾結，薛暖遞茶過去，慕容玹接過囫圇喝了兩口。
薛暖掩嘴笑起來，慕容玹看著茶杯，想到自己剛才牛飲的動作，連道失禮。
“確實失禮。可是不知發生了何事，讓慕容仙人如此失禮？”
慕容玹聽見薛暖學著孟婆他們稱呼他為仙人，心中不由有氣，道士仙人，這都是什麽稱呼，他慕容玹在她面前就是慕容玹，可他又不能對她發氣。
無奈嘆了一口，對著薛暖坦白道：“昨日我傳信給無量門的師弟，讓他們想辦法弄一些紙錢給我，可今日師弟回信，沒辦法捎。”
“怎麽沒辦法燒？”薛暖問，“買了紙錢，火一點，就燒了呀。”
慕容玹緊盯著薛暖，咽了咽口水，不自然說道：“人死了，指名道姓燒點紙來方便，可人沒事，到了冥界，就沒辦法從人間捎帶。”
“哦，是那個捎呀。”薛暖尷尬一笑。
“嗯。”慕容玹點點頭。
兩人四目相對，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，慕容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說，現在又不知道怎麽繼續下去。
可還是要硬著頭皮繼續講話。
“今早我去樓下找老板娘付房錢，想讓老板娘幫忙用銀錢換些紙錢，老板娘說換不了，還告訴我，在冥界用銀錢換紙錢，就像是在人間用前朝銀錢買賣一樣。”
夢娘知他是底細，因此他也沒有隱瞞，便想要用人間的銀錢結賬，可夢娘告訴他在冥界銀錢不要輕易示人，銀錢不僅是人間物件，還沾有他的人氣，一旦離開他，那人氣吸引了惡鬼會造成麻煩。
“哦~”
薛暖明白了慕容玹的意思，提高了聲音。
慕容玹從未求過人，第一次開口求人還拋不開臉面，看向薛暖的眼神十分慌亂。
“薛小姐，我......”
“薛暖。”看著慕容玹的眼神，薛暖開口道：“薛暖，你叫我薛暖就好了。”
“好。”慕容玹楞楞點頭，心中暖暖的，還有一絲甜蜜。
薛暖直視慕容玹，真誠道：“我有錢，既然相幫，出點錢財有何不可？”
“昔日左伯桃可予衣予食給羊角哀，最後即使凍死亦不悔，今日我只散些財而已，比起先輩，我可差太遠。”
“我好奇寶珠小姐是何模樣，到時候與你一同找到了，你可得好好讓我瞧瞧。”
慕容玹搖頭，“寶珠小姐是否與你相看，可詢寶珠小姐意見，一切因由她自主。”
“你倒是急著與她撇清處關系。”
薛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，出口後方才後悔。
“倒不是撇清關系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願，我無權為他人做主。”
“那你們之間的婚約之事？”薛暖雙手緊張地捏著衣裙，等著慕容玹回答。見慕容玹要開口，薛暖突然搖頭，“算了算了，這是你的事情，走吧，我們要趕緊去找百曉通。”
薛暖快速走出房間，手扶著門，懊惱自己不該多問，她一個死人怎麽能心生希望，讓自己越陷越深。
不論如何，他終究是與人有婚約。
薛暖聽到房中有了動靜，便慢慢朝著樓下走去。
慕容玹見門外印在房門上的光影慢慢消失，起身看了一眼房間離開。
慕容玹下樓時，薛暖已經付好房錢，夢娘正在給她登記名錄。
夢娘看了一眼慕容玹，“昨日來得著急，該記錄的沒有記錄，我怕陸鬼王又要來查，若是被他盯上，煩都煩死。”
夢娘將薛暖的名字寫在昨日留的一個位置，後面跟上慕容二字。
“名冊記錄你們先後離世一個時辰，切記不要錯了。”夢娘叮囑道。
“多謝夢娘。”
薛暖道謝後，夢娘不多留，昨日端茶的小二又站在櫃臺前盯著薛暖，薛暖朝著他禮貌一笑，小二歡喜將二人送出了門。
“小竹，你還在門口望什麽，快進來招呼客人。”
夢娘擡頭隨後喊了一句，小竹情緒不高地走到櫃臺前，“薛小姐離開了，心裏面有些失落。”
夢娘停下筆，面無表情盯著小竹，“上次高小姐，你也是有點失落，請假三日，說吧，這次請假幾日。”
小竹搖搖頭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櫃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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